亚马逊公司规模庞大的退役军人力量
是自然成长起来的,而非源于某个宏大的爱国主义计划。虽然没有刻意以退役军人为招聘目标,但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末期即公司成立初期,亚马逊发现当时它就聘用了多名前军官负责运营其仓库,因为在这里物流技能最有用武之地。分销组织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一样吸引着退伍老兵。其中包括像大卫·尼科卡(David Niekerk)这样的领导人,这位曾经的西点军校毕业生和亚马逊公司早期主管,现在任职公司全球客户订单处理人力资源副总裁。每一次亚马逊要在特拉华、堪萨斯或弗吉尼亚州等地方新建一座仓库时,就需要一名负责该设施的总经理。每名总经理(其中一些人本身即是老兵)又需要有责任感的人来填补新仓库的岗位。按尼科卡的话说:“他们特别指明需要初级部队军官来负责设施的各个岗位。”公司高管逐渐意识到雇佣如此多的老兵并不仅仅是一种巧合。2010年老兵人数已达到一个充分的临界点,因此公司决定将雇佣老兵作为一个项目加以固定化。跟亚马逊在其他方面采用的“去中介化”做法一致,这样做也为公司提供了自主招聘老兵的机会,而无需再依靠那些通过维持退役人员网络提供招聘服务的中介机构。
亚马逊如此大规模地雇佣老兵,引起了军事招聘杂志的关注。十年来该杂志一直针对美国年收入5亿美元以上的公司从事最佳拥军雇主的排名工作。评判标准包括是否采取了各种表明公司让老兵感到受欢迎的措施,例如拥有专门的老兵招聘网站(如亚马逊那样),新聘人员中老兵所占的比例,以及在留住老兵方面的业绩记录。“亚马逊荣登榜首的原因是其在这方面工作的连贯性,”军事招聘杂志高管西恩·柯林斯(Sean Collins)说。该公司的母公司胜利传媒(Victory Media)正是由老兵创建的。柯林斯解释说,“在每一项评判标准中,亚马逊都不是排名最高,但它所有各项的得分却是连贯的。”
凯瑟琳·凯罗尔(Kathleen Carroll)很能代表亚马逊近期的老兵招聘情况。凯罗尔曾任美国海军陆战队物流军官,一度在伊拉克参与一处机场的运作,现在负责亚马逊军队关系项目。现年35岁的凯罗尔说,入伍前她在芝加哥郊区过着悠闲的生活,但她觉得海军陆战队很有意思,于是放弃了惬意生活加入海军陆战队。她目前实际上主管着亚马逊公司与军队之间的联络工作。跟贝佐斯的观点一样,她说,亚马逊的十四项领导原则跟部队的原则很契合。“部队领导通常比较适应模糊的任务指示,”凯罗尔说,例如一个非特定的指令“拿下山头”或者“建一座桥”,并把它们跟在圣诞高峰混乱期解决分拣线上的一个小差错这样的指令相提并论。“我们向来是以客户为先,并由此推导解决方案,”亚马逊运营部最高级别的老兵高管大卫·尼科卡说。“先定任务,然后找出解决办法,这对于许多前部队高官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们对此很有共鸣。”
通过利用公司跟部队之间的这种所谓的良好契合——同样,航空公司一直以来也在招聘退役的空军飞行员——亚马逊在老兵招聘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其他一些公司虽然同样善意地想要招聘老兵,但却困难重重。“大多数人力资源专业人士根本读不懂退役老兵的简历,”美国老兵事务部就业服务主管玛丽·圣地亚哥(Mary Santiago)说。她主管的部门正在开发一系列最佳做法供雇主参考。
由于亚马逊订单处理中心招聘了很大比例的老兵担任领导职务,那里的基调也不可避免地呈现出军事化色彩。在位于菲尼克斯的一个订单处理中心,会议室的名字使用一些军事术语,如“军事驻地食堂”、“地堡”。亚马逊还铸造了一款“服务硬币”,外形很像部队指挥官用来表彰圆满完成任务的那种大勋章,一面印有亚马逊的图标,而另一面则印着美国五种武装力量(指陆军、海军、空军、海岸警卫队和海军陆战队——译者注)的图标。
但是老兵招聘的对象并不限于前部队军官。大卫·奥格(David Ogle)在20世纪90年代曾在一艘潜水艇上任机械师副手——属士兵军衔——目前在菲尼克斯任处理中心经理。(“除了呼吸、电脑和产品之外,其他都归我管,”现年39岁的大卫·奥格说。)他于2010年加入亚马逊,手下有60号人,其中一半是老兵。在加入亚马逊之前,他曾在一家半导体制造企业担任类似的职务。
虽说他们对于部队跟亚马逊职责的类同感到骄傲,但亚马逊老兵通常并不会过分较真二者之间的对比,毕竟,“圣诞季发货”跟拿下一个山头并不是一回事。老兵们似乎都很惬意地发现,公司生活要比火线生活轻松得多:没有动辄长达几个月条件艰苦的军事任务,下班之后可以在家跟配偶共享美酒而非只能在野外以作战口粮充饥,此外还有很多不同。虽然在公司也要尽量避免错误,但即便发生错误也只不过是损失一些金钱——据亚马逊测算,分拣过程中每发错一单货平均导致公司损失10美元——但不会决定人的生死。
亚马逊的生活也并非没有压力,特别是对于小时工而言。跟部队一样,亚马逊也是以苛刻雇主著称。公司去年在宾夕法尼亚州和解了一桩联邦诉讼,该案中一名工人声称他受到指使就一起工伤事故的性质撒谎。亚马逊订单处理中心的工作条件也受到批评,包括温度过高及工作时间过长,但它的联邦安全记录并不比其他仓库运营商差,甚至还要好一些。
在订单处理中心,传送带迅速地把包裹从货架转到打包机再转到装卸口。尽管这里的工作很细致,但给人的感觉却一点不像部队。流水线工人和经理人员通常都身着便装。亚马逊运营中心的墙上到处贴着“精益求精建议栏”。亚马逊重视听取低级别雇员的建议,而陆军长官却很少征求步兵的意见。而且亚马逊的层级结构也比部队扁平。
事实上,公司需要一套跟部队完全不同的话语体系。位于菲尼克斯的运营经理、现年33岁的乔·维拉斯奎兹(Joe Velasquez)曾在伊拉克任步兵军官,2007年回到故乡亚利桑那后加入亚马逊。“刚开始我经历了一场文化冲击,”乔·维拉斯奎兹说,“在陆军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对士兵讲话。但在这里则要强调团队协作,需要花时间进行解释。”
在多次跟亚马逊管理人员及“前线”领导的交谈中,没有人把公司的老兵雇佣项目视为亚马逊爱国主义甚或良好公关的手段,尽管公司确实感激因自己被认为是拥军雇主而获得的意外好处。
公司还制定了招聘更多涉军人员的计划。亚马逊在英国有很大的业务量,它在那里也开始推行同样的计划,积极招聘英国老兵。它还发起了一个项目,招聘现役军人的配偶担任“虚拟”客服代表,并在考虑一项针对残疾老兵的类似计划。
军人配偶是特别受到重视的雇员。一旦接受了适当的培训,尽管经常搬家也不会影响他们对于亚马逊具有的价值,而且他们需要非传统工作时间的特点也适合客服类工作。例如去年底新聘的香农·威尔逊(Shannon Wilson)就是在生下女儿后不久加入亚马逊的。(她的丈夫罗伯特驻守在“宾夕法尼亚号”美国核潜艇。)
军人配偶还能为公司带来一项额外的好处。他们是天然的亚马逊客户。“我本人使用亚马逊的各种服务,” 威尔逊在目前位于华盛顿州布雷默顿市(Bremerton)的家中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因为部队把我们带到离家很远的各种地方,用亚马逊邮寄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非常方便,因为我无需到邮局就能直接向家人和朋友办理邮寄。”似乎亚马逊对此早有算计:它不但要赢得人心、人信,还要赢得他们的钱包。
译者:郑欢